夜读丨一溪梨花一溪月

主播读经典,陪您说晚安,大家好!这里是闪电夜读,我是禹城融媒主播庞伟伟,今晚与您分享丁立梅的散文《一溪梨花一溪月》。

从前家里是长梨树的。

长了好多年。从我记事起,一直到我中学毕业,到我大学毕业,到我成家有孩子了。

两棵,在屋门口。一棵结瓢梨,一棵结苹果梨。

瓢梨果实大,渣滓多,皮糙,我们不大喜欢吃。苹果梨光滑,皮脆肉嫩,水分足,又果实小巧,一咬一口甜。我们问过奶奶这个问题,长那棵瓢梨做什么呢,为什么不改长苹果梨呢?

我奶奶怎么答的,我忘了。似乎是答,万物的存在,都自有它的道理。奶奶是个惜物之人。那瓢梨她摘下来,去皮,切片,和冰糖一起炖,好吃得很。还治多痰,咳嗽。我们因此,又喜欢上那棵梨树了。

四月天,蜜蜂嗡嗡出来了,那么多。它们整日价的,缠绵在两棵梨树上。这个时候,桃花落了,梨花正当时。

梨花真白,白得耀眼,冰清玉洁。梨花一来,整个世界便都安静下来。桃花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。菜花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。桃花和菜花,都是热闹的,神采飞扬的。梨花却是静的,是不多言不多语的一个好女子,温婉都在骨子里。它们衬得几间平房是静的。屋顶上的茅草是静的。轻轻飘洒的阳光是静的。鸡鸣也是静的。鸟飞也是静的。连喜欢蹦跳的狗,也安静了许多。人对着梨花看着看着,睡意就上来了,好想抱着暖阳,软软地做个梦啊。有日黄昏,我从外面玩耍归来,天上一枚月亮,已如水印子似的,印在头顶上。而夕阳,像颗饱满的红果子,正慢慢下坠。我看见我奶奶,倚着一树梨花在打盹。梨树底下,长着一些蚕豆,蚕豆花也开了,像一些亮晶晶的黑眼睛。她是给蚕豆们除草的吧。她可能除一会儿草,看一会儿梨花,看着看着,春困上来了。那一树梨花,映着奶奶的白发,叫我发怔。我叫,奶奶。奶奶一惊,醒过来。呀,怎么睡着了?她笑。

多年后,每当看到梨花白,我自然而然会忆起多年前的那个黄昏,头顶上是月亮,西边天上是夕阳,奶奶和梨花共白头。我们所谓的人生,就是由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穿起来的罢,真切,有着温度。读过一首无名氏的诗:

旧山虽在不关身,且向长安过暮春。一树梨花一溪月,不知今夜属何人?

也有人说,是“一溪梨花一溪月”。我比较认同。暮春之际,诗人触景生情了,他看到一树梨花,想起那年那夜那人,他们沿一条小溪,一起漫步。

梨花在月下静静绽放。他和那人,眼睛往溪水里无意一瞥,看到一溪梨花,相拥着一溪月亮。那情那景,成了他记忆里温暖的一章。如我忆起老家屋前的梨花和奶奶。

老家的梨树,在我爷爷奶奶走后,也渐渐老去了。

作者简介:

丁立梅:作家,江苏东台人。江苏省课外阅读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。喜欢用音乐煮文字。代表作品《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》《有美一朵,向晚生香》《丁立梅的写作课》《遇见》《暖爱》。

主播简介:

庞伟伟 禹城融媒主播

来源: 闪电新闻
编辑: 李畅
责编: 王全
审校: 黄鹏伟
主编: 郭常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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